康有为曾赋诗赞美联峰山：“天开图画成乐土，人往莲莱似列仙”，读过使人心存向往。而欣赏海派巨擘程十发《九州翠巘图》，则更令我们仰慕联峰山上累累松。

程十发（1921～2007）——出生于艺术氛围浓厚的上海松江，自幼受传统文化熏染，天资聪颖，善于创新。青年时代在上海美专受业于王个簃、李仲乾、汪声远、顾坤伯等画坛泰斗。后曾潜心临摹《故宫书画集》、西方古典线描人物画，“取古今中外法而化之”。其艺术视野极为开阔，在人物、花鸟方面独树一帜，在连环画、年画、插画、插图等方面均有造诣，一笔一墨皆被誉为“程家样”。



程十发（1921～2007）  九州翠巘图
水墨纸本  通景屏
1980年作
款识：九州岛翠巘。北联峰宾馆留念。一九八零年五月程十髪漫笔。
钤印：程十髪印（朱） 人未老（白） 不教一日闲过之斋（朱） 笔歌墨舞（白）
签条：
1.癸未重阳题旧作，八十三叟程十髪于沪西。钤印：十髪（朱） 程印（白）
2.程十髪题旧作五通景屏于沪西程楼。钤印：十髪（朱） 程印（白）
3.八三翁十髪题于程楼。人生何匆匆，余垂垂老矣。奈何！钤印：程印（白） 十髪（朱）
4.程十髪见题于沪西程家？年八十三。钤印：十髪（朱） 程印（白）
5.九州岛翠巘，祖国万岁。癸未重阳八三叟云间程十髪见题旧作于程？。钤印：程十髪印（朱） 十髪（朱） 程印（白） 三釜书屋（朱）
说明：
1.附程十髪之子程助签名鉴定证书。
2.程十髪自题签。
174×93.5cm×5   

此五通景屏创作于1980年，程老59岁之际，是其艺术成熟期的精品之作，也是程氏作品中风格典型的一路，笔势劲健，大胆夸张。此时其画作中的笔法、墨法更趋灵动，色彩明艳，面目新颖，富于装饰性，愈发显示出炉火纯青的传统笔墨功夫。尤其是这幅作品尺幅颇巨，是近年拍场所见程十发作品中最大的一幅，不可多得，弥足珍贵。当我们展开画卷，驻足观赏，巨幅画面上洒脱笔墨所带来的浩然之气扑面而来，令观者赞叹不已。但见虬干盘旋冲霄汉，天外一笔亘西东，婆娑小枝擎苍盖，山外有山松外松。

最值得藏家注意的是此件拍品的款识、题签、钤印和证书。众所周知，程老工书法，善将草、篆、隶融为一体，自成一格。首先是卷末留白处一挥而就的“九州翠岳”四字，力透纸背，气势撼人；“一九八零年五月，程十发漫笔”，悠然舒展的愉悦心情跃然纸上。当时光的车轮开始转动，2003年癸未重阳，82岁高龄的老人再展画卷，题下五枚签条，其中“九州翠岳，祖国万岁”八字将程十发的爱国情怀展露无遗，也足见耄耋老人对此画的情有独钟。而其中一枚题签中“人生何匆匆，余垂垂老矣。奈何！”数言，遥与首卷钤印“人未老”相对，使人徒生沧海桑田，光阴似箭的感叹。2012年画卷再展，经程十发长子程助鉴定此五条屏为其父真迹，流传有序，得之不易。

此屏构图精微，画面飞动，于“平中见奇，静中见动”，又于“奇中见平，动中见静”，变化莫测却稳如泰山，正是程老所推崇的奇中带稳，平静耐看的笔法。读之振荡人心。程十发将松林的魂魄、性灵、韵味、格调溶于水墨，集于笔端，散于纸上，不画松林全貌而遒劲有余，纵横天地，厚朴苍浑，“百尺条阴合，千年盖影披”。先生作画善以无限对有限，以无形对有形，纸虽短画却长，图有尽而意无穷。其风格犹如石鼓文再世，圆融浑劲，风骨嶙峋，情致楚楚，古茂雄秀，冠绝古今。整个画面像一幅长联，在粗细线条悬殊的节奏中，可以看到画家衔接古法与现代感的良苦用心。程十发，在这片与自然之物心交神往的天地里仿佛取得了更多的自由，那奇诡灵变、枯润相间的笔法，那自如冲融、云走霞飞的墨法，还有那透着光感的烘染，蕴含了更多的内美妙趣。

五株劲松，错落有致的分布在五条屏上，爽利古拙，有阴有阳，疏密错落，有实有虚。耸立于构图前部的松树，线条遒劲连绵、抑扬顿挫，古树老枝仿佛就在眼前，令人想去伸手触摸，深得“骨法用笔”真谛。隐藏在构图后方的松树，萧散淡逸、纵横转折，无限延展着画面的深度，让观画者想破画而入，一探究竟，有倪云林逸品的风致。拜读程先生画论，忽觉此画正是其自画像：“我的画的风格如同山里一棵特殊的树，它既不能避开政治气候的各种要求，又要符合自己的艺术追求；既要避开左的侵扰，又要避开右的干扰。”他尊重传统而不囿于传统的创造意识，从自然和民间汲取营养、返璞归真的艺术理想，堪当“中国画家最高智慧者”之名！

如能将程十发《九州翠巘图》悬挂书斋，真可谓坐拥华夏风姿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