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局部)
“一骑白马,到不了你住的地方
梦回藜斋,泪又湿了衣裳
还在沙村的梧桐树下苦等
盛开,就是八百里断肠的江南
千朵万朵已在长箫短笛之外
油彩起起落落
心绪凄凄惶惶
相爱的人总难相守
时光是走得又急又匆忙
总记着你似水的容颜
随风而逝的歌谣多么芬芳
一封家书热泪千行
一弯冷月,还照着你的北窗
让落花染香你的长发吧
任岁月侵蚀旧日时光
是谁啊,是谁在叫你的名字
是谁,是谁让你日夜忧伤
心也荒芜了
一生只爱一个人
不再理红尘纷纷扰扰
想你啊,想你啊
让人一夜白了头的你
初见你时
你在故乡繁花开满的坡上”
耆,古同“嗜”,意为喜爱,爱好。沙耆原名引年,又名菖贤,“耆”字是族兄沙孟海为他起的艺名。而沙耆也用其一生诠释了他对绘画的热爱。
1914年,沙耆出生于宁波市鄞州县沙村。儿时的沙耆便酷爱绘画,其族兄沙孟海发现了他的天赋,于1934年推荐至徐悲鸿门下学艺。1936年12月,由徐悲鸿推荐,赴比利时国立皇家美术学院学习绘画,由院长巴思天亲自教授。在校期间沙耆成绩斐然,其油画、雕塑、素描皆获首奖,并获得艺术界不易多得的优秀美术金质奖章。毕业之后,沙耆在比利时多次参加联展并举办个人展览,曾于1940年与毕加索一同参加“建国百年纪念馆联展”。其作品《吹笛女》被比利时皇太后伊丽莎白收藏。
沙耆故居
1946年由于精神分裂症发作,在驻比使馆的安排下回国。这也成为沙耆人生与创作的一个分水岭,从此沙耆蛰居乡间,陷入了人生中最为黯淡的时光。然而未曾料想这竟成为沙耆生命中持续时间最长的一个阶段,他因此险些被历史错漏。直到1983年,当沙耆再一次走入人们的视野时,已年近古稀。
命途多舛仿佛是为了考验他对绘画的虔诚,“沙耆呀,主观又固执,他要的东西决不放弃。”沙耆在比利时的好友史蒂凡如此评论到。我仿佛看到一颗珍珠落入泥潭,一个痛苦而坚强的灵魂,一位高歌阳春白雪而无人回应的歌者。或许沙耆并没能适应回归乡村的改变,或许他并不在意乡民们的无知。而我们也无法体会到沙耆的痛苦,他本应该作为一位知名艺术家而被人们所赏识,他与此地格格不入却无能为力。
沙耆故居内景
《白马前的裸女》是沙耆回国初时的作品,此时的沙耆正处于转折期,具有极高的研究价值与史料价值。1946年10月,沙耆回到了沙村老家“藜斋”, 1947年初妻子将儿子送回父亲身边。据沙天行回忆,当时二楼板壁上的十几幅裸女壁画已经创作完成。由此可以推知,该系列的创作时间应当在1946年10月至1947年初之间。
初回国的沙耆精神分裂偶有发作,然而画面中镇定的用笔以及有步骤的设色,并未让人感受到任何疯狂的痕迹。统一的创作思路与风格体现了作者明晰的理念。
至于为何将其绘制于门板上,并非出于壁画的考量或是突发的灵感,更不是精神问题所导致,而是由于家中缺少绘画可使用的纸张及画布。当颜料与纸张全部用尽后,他便从学校偷取墨汁,在报纸、书页间作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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沙耆 白马前的裸女
木板油画
1947年作
说明:1.沙耆1946年比利时留学归来,并于1946至1947年间在其鄞县沙村故居二层门板上创作木板壁画十一幅,本拍品为系列第二幅,是该系列中唯一留存大陆之作品,并是目前拍场所见到的沙耆尺幅最大的作品;
2.1989年沙耆故居翻新,现藏家于当时购入此画,并珍藏至今;
3.本拍品由画家家属鉴定为真迹。
212×105cm
此次呈现在西泠春拍的是木板壁画系列的第二幅(共十一幅)。沙耆回国时随身携带有几箱比利时油画颜料,《裸女白马》系由此颜料绘制而成。作品色彩饱满,笔触清晰,以直接法上色,厚涂于整块木板上,暗部与亮部之间过渡自然,带有欧洲古典绘画审美,展现了沙耆扎实的写实风格技巧。
组画由一系列带有神话意味的图像组成。或许是沙耆从希腊神话或圣经中得到的灵感。画面色彩古朴,笔触豪放,显示出一种浑厚高古的气质。画面整体的基调虽然出自欧洲文艺复兴传统,但在表现手法上却自有沙耆的独到之处。画中的人物带有中国女性的特点:她们体态丰腴却又匀细短小,面部也比较平坦,带有明显的东方人特点。
画面中的裸女健硕而自然,带有神话气质,这或许是出于对西方艺术的眷恋。他留恋着皇家美术学院中的女人体写生课程,留恋着他们的神话故事。裸女在当时思想闭塞的中国,尤其是农村,是一种色情而污秽的题材,更无法与高雅的艺术扯上关系,沙耆选择这个角度,并未曾想被人们所理解或欣赏,而是完全出于个人性的创作。
画面以天蓝色为背景,画中一女子坐于红色衬布之上,蓝与红的色彩形成强烈对比。这是欧洲壁画中常见的色彩组合,米开朗基罗创作西斯廷教堂天顶画时也曾使用。画中女子留有齐肩短发,眉目秀丽,回头侧坐,呈S形曲线,身体丰腴而窈窕。她右手中拿着一张信纸,纸上写有法文,左手上举,托于耳边,仿佛是在聆听远方传来的消息。女子身后一匹白马向前凝视。
1937年沙耆20岁的妻子和双满月的孩子
沙耆赋予了马象征意义,而我们也可由此推测,沙耆或许将自己比作白马,见过壁画的村民均认为画中女子与沙耆妻子十分相似。在国外时沙耆一直带着一张照片,上面是他年轻的妻子与刚满两个月的儿子。他对妻儿所抱有的歉疚与思念被深深埋在了心里(这或许是诱发他精神问题的原因之一)。他将白马与女人体置于同一画面,是一种对妻子深沉思念的心理投射,弥补自身被压抑潜意识的方式。在沙耆1994年创作的一幅《溪边裸女与白马》中,画中女子采取了与本作品相同的姿势,在四十七年后,沙耆绘制出一幅如此相似的作品,由此可见沙耆对这一构图所饱含的特殊情感。
本拍品曾由沙耆之子亲自鉴定为真迹,这是目前在大陆发现的最大尺寸沙耆作品,具有极高的收藏价值。本拍品由藏家于1989年自沙耆故居中购得,是沙耆《裸女》木板壁画系列中唯一留在大陆的作品,也是其中较为精美的一幅,其余十幅已被台湾卡门艺术中心购置收藏。此画在沙耆故居中所处位置光线最佳,因此作品也较好。藏家在听闻沙耆故居留有其木板油画作品后,高价购回。曾因家人不满其裸女主题而险些被藏家弃置,后又取回妥为保存。由于画作长期避光放置,并且从未进入市场流通,保存状况十分良好。《裸女系列》作为沙耆的代表系列,在《沙耆画集》、《天纵神笔——沙耆先生纪念文集》、《沙耆70年作品回顾》、《宁波日报》、《艺术新闻》等刊物中多次提及与出版《裸女》系列作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