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家旧事杳然去,清风明月通灵犀
时间:2011/12/18 作者:张 炎 来源:西泠拍卖

三百年前,清王朝正经历着康乐熙盛的康熙盛世,当皇家的富贵遇上文人的雅趣,犀角杯就成为皇子们书房案头上的必备陈设。

这件极富文人韵味的《后赤壁赋》犀角杯卓然不群,其独特之处在于底部款识,圈足内浮雕叶子漂于水波,上刻“龢斋”阳文篆书款。据有关资料,北京故宫博物院馆藏有一套六枚青花瓷章,为雍正封号和硕亲王时的印玺,其中就有“龢斋”阳文印,玺文书写形制与此杯书款完全相同。故宫瓷印的制作时间为康熙四十八年后,且印文左右有龙纹,上方有“御赐”二字,可知是康熙帝御赐斋号。由此推想,此件犀角杯或是雍正尚为皇子时,康熙御赐的清玩雅器。

犀角杯高14.6厘米,重424克,以苏轼《后赤壁赋》内容为母题,整杯取亚洲犀角满工而作,移步换景地勾勒出可游可赏的赤壁画卷。犀杯外壁一侧,有亭台楼阁半隐林中,曲径通幽、溪水潺潺,营造出“霜露既降,木叶尽脱,人影在地,仰见明月”的环境;苏子相约友人,深夜出行。下方雕刻江水滚滚,三人在舟中围坐,“携酒与鱼,复游于赤壁之下”,画面层次深远,可感“江流有声,断岸千尺;山高月小,水落石出”的美景。犀杯另一侧,雕小船归来,“反而登舟,放乎中流”。天上有一只孤鹤横江东来,于舟上空飞掠而过,“翅如车轮,玄裳缟衣,戛然长鸣”。杯尾处巧用犀角天然的天罡地沟,镂空圆雕松枫矗立,制为杯柄,更有松木郁郁葱葱,数条出枝寻入杯内,饶有生气。

在杯口下一处山石上,雕刻另一阳文款“文枢”,是明末清初犀角雕大家周文枢名号。目前所见带有“文枢”名款的犀角杯多为阴刻,这些铭刻真伪参半,不乏传承中后添款识,而阳文款则较为少见,可谓此犀杯的另一个亮点。

周文枢,清初金陵落第秀才,苏轼,北宋元丰二年被贬黄州。两者境遇除却时空文献中,竟有着十分相似。周文枢如何从落魄书生成为犀雕大师的过程无史可考,但其传世作品多以《赤壁赋》为题材,可窥他内心对怀才不遇的感慨和寄情清风明月的超脱。

仔细端详这件作品,其雕刻技艺高超,圆雕、浮雕、印刻、镂空无一不具、无一不精。人物不细求五官,只寥寥数笔,神韵全出;岩壁不苛造纹理,只大刀阔斧,一气呵成;水流精雕细刻,条条分明,气韵贯通,似闻水声。内堂抛光圆润,规整大度,抚之适手,可见作者对于犀角工艺的独到体悟与大家风范。

多数《赤壁赋》犀角杯,着重墨刻画苏轼游船的主题,意指其失意与落寞。而此作更像是一幅对山水秀美的风景画,人物点缀其间。也许,这正是作者突破传统表现方式而展现自己心灵的创作。他相信“惟江上之清风,与山间之明月”才是永恒之物,而苏子所感慨的“曾日月之几何,而江山不可复识矣”的故事,已经随着犀角杯又流传了几个世纪的沧海桑田。

犀角杯本已稀少,在历朝历代中或损坏,或遗失,带有皇家名款的更是凤毛麟角。而此件作品无论从工艺、款识、选料、色泽、品相都属上乘,实为传世犀角雕刻的精品。